考场上的思绪

Published: Thu 05 March 2020
By Ray

In 2020.

tags: life

这个学期渐渐要走向尾声了。昨天我参加了两门课的考试,一场两小时,一场三小时。考完就脖子酸背疼,今天早上起来果然脖子转动的时候抽搐明显。好久不写博客了,考完试有了闲暇与心情,来写写考场上的那些思绪吧。

如果这两门课能顺利通过的话,我也就满足了UCI这边的硕士学位的全部课程要求了。这也将是我的第二个计算机硕士学位。说到第二个硕士,我想起了在某次离开沙特的飞机上,坐在我边上的土耳其大叔。当时在飞机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说起了申请签证的烦心事,大叔说,其实对高学历的人来说,申请签证不是问题。我当时也是快硕士毕业了,问了句,硕士算高学历吗?大叔摇摇头,说,硕士学位我有两个。我内心只好吐槽,好吧你赢了。之后我们又聊起了沙特禁酒这个事情,大叔说,在土耳其大家还喝挺凶的,土耳其是欧洲第二大的酒类消费国。我仔细思考了一下,土耳其算是欧洲国家吗?算了我还是不要问这个问题了。这个时候,空姐推着小车路过,我拦住空姐说,伏特加,威士忌,二锅头,有啥酒都行,给我来一瓶。然后我就坐在土耳其大叔的边上,品起加了冰块的伏特加与雪碧,并在梦里神游君士坦丁堡。第一次知道这座土耳其的名城还是通过刘慈欣的小说,《三体》中的一小段情节。千年不落的城池,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分界线,城破的那一天是东罗马帝国(啊,可恶的拜占庭问题)与奥斯曼帝国的交替,蓝色大清真寺之前也曾是教堂。之所以对这座城市这么有兴趣,是因为它是欧洲文明与阿拉伯文明的中间点。我大四在法国当交换生的城市,克莱蒙,曾经是十字军东征的起点,教皇在这个法国城市拉了一支军队征伐阿拉伯世界。而我读研的城市,吉达,则离伊斯兰圣城麦加只有一小时车程。这两所城市的中间,则是双方争战多年的战场,伊斯坦布尔了。有意思的是,KAUST的各位同学经常去伊斯坦布尔旅游,为此大家旷了不少课,以致于老师上课讲到网络隐私时举的例子都是,你旷课去伊斯坦布尔玩了,你把照片发到网上,但你不想你的任课老师看到这些旷课旅游的照片。啊,一直想去的地方,不过最近几年土耳其也不太太平了。就把它接着放在我的有生之年列表里吧。

我们接着来说考试的事情。昨天考的第一门课是算法。说到算法,真的是满满的回忆。十五岁的那个暑假,接触了Pascal(我在法国交换的学校也是以Pascal命名),就开始学习那些算法。十几年过去了,读博士的时候,还考那些算法,并且我,还是不会!这段时间我的作息混乱,日夜颠倒。考试前一天因为时间实在来不及了,熬夜复习的比较狠,导致我在考场上无法专注,7+8这样简单的算数我也经常算成13或者14。我从来不是一个擅长标准化考试的人,做不到考场上的快准狠,就好像一只风暴中的小船,祈祷运气好的时候,能成功到达彼岸。那些擅长考试的同学则能把每份实力都发挥到试卷上,并最后体现到分数中。

算法考试的前面的题目我觉得都还好,都算常规起码会做,做的对不对就看天意了。最后一道动态规划我写了半个多小时,最后也没觉得写得完善。类似的题目,我高中的时候就做过,并且研究过如何优化,然而,十几年后的考场上,老子根本想不起来答案了!我只能肯定的说,这道题目的数组,肯定是两维的,如果是三维,那么具体的动态规划的表格,卷子上肯定写不下。在考场上,遇到这种明明知道答案,但就是回忆不起来的情况,我会无比焦急,思维停滞,然后无比的自责,然后嘲笑自己,现在的水平还不如高中的时候,然后自己开导自己,十几年过去了,想不起来也很正常,而且我一直不擅长考试。并且美国的学校不像国内那样,并不需要对题目那样的熟练。我就好像面对着一只焦虑的小狗,轻轻的摸着它的头,让它慢慢平静下来,虽然我就是那只狗。考试结束前的十分钟,我在卷子上尽力用文字表达出大致的思路,同时在心里咒骂无数次,考这么tricky的问题干啥。在交卷的前一秒我还在安慰自己,因为一直在做最后一道题目,没时间检查之前的题目了,希望自己运气好,希望TA手下留情。其实UCI的其它TA批卷子都挺地道的,不像我,我当TA的时候,出的题目都是选择题,避免了这种需要partial creidt的情况。

其实要是没有那些高中的竞赛经历,没有那些小小的骄傲与自责,我在考场上能更加从容吧。不过呢,那些十几岁的夏天,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,又纠结那些做什么呢。在美国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了,当时竞赛能排在山西的前几十名,能有加分能有保送,就算是修仙得道了,而在UCI,某位老师当年可是ACM ICPC的Final第一名啊,这个境界就完全不同了。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。

一边自我安慰,我一边交卷子离开这个考场,走向另一个考场。进入教室之后果然已经开考五分钟了。这门课考的是分布式系统,玄之又玄以至于我经常从这门课的各种数学定义里读出道教的哲学。在考前的课上,我向老师吐槽,西方的教材的各种算法,都是以人名来命名的,我实在没办法把人名和具体的算法对应上。老师说,其实也没几个人名,我们来数一下,老师边说边掰起了手指。数了半个多小时以后,老师说,你看其实也没几个吧,only a few names。我顺从的点点头说,yeah,only a few,边和同学们一起笑了出来。老师之后又补充到,这门课有很多资料是让你们看一看了解一下的,到时候考的时候可能就大致考一下。嗯,我能大致得得出结论,那就是,自己什么都记不住。

翻开卷子,前30分是判断题,对或者错。答对的话给2分,不答给0分,答错扣0.25分以防止大家都瞎蒙。我细细的算了一下,答错扣0.25的话,那我还是蒙一下比较好。仔细读了下题目,发现,每个名字我都知道,但这个名字是干啥的,我就不清楚了。其中一些如雷灌耳的名字,则是我在KAUST的课堂上了解过的,我根本不记得我这学期有重温这些名字。都过了五六年了,这些名字还是要折磨我啊,你说你们这些业界大佬何苦呢。我内心边吐槽,边坚定的填上了True,因为我觉得老师不会瞎编太多错误选项,要不考完给大家的都是错误的印象了。

之后的题目就比较常规了,只是也需要做一些简单的计算。希望我不会漏算太多吧,毕竟我当时已经累到无以复加了。这学期这门课实在是讲了太多的算法,我没办法记清算法的每个细节,我就把能想到的全写上吧。我边写边心疼要批这些卷子的TA,这门课的TA是坐在我边上的一位沙特女生,大家平时都有说有笑,但是一旦涉及到考试这种事情,我就知道,我们不是真正的朋友。在研究生院上课就比较尴尬,有些课我是学生,其它人是TA,而有些课我是TA,其它人是学生,辈分非常的乱。思绪又渐渐发散,那位沙特女生总给我一种回到KAUST的感觉,日常大家也是Salam打招呼。在KAUST的分布式系统的课上,作业中会布置一些比较难的问题,比如说如何在不停下分布式系统的前提下,做一个snapshot。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,就是这学期在UCI学到的各种算法。从这个角度上讲,我还是不停得在学习新知识的,嗯,还是有进步的,开心一点,蒙选项的时候,再自信一点。

答这门课的题目时,我就不太焦虑了,不会就是不会,再回忆也是不会,那我就连回忆的力气都能省下了。有这些力气不如回家烧香祈祷蒙对了。我印象很深的就是最后那道题目,1985年,XXX,YYY和ZZZ提出的不可能原理的内容是什么。啥?我们有讲过这个?我在考场上一脸懵逼,这种懵懵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哈工大的某门课的考试,让写出创业22条军规中的其中7条。我印象很深,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在翻PPT,其中就有一页讲这个的。我当时心里骂了句,老师XX了才会考这个,22条谁能记得住,我就直接翻过去 没有看了。没想到考场上不是老师XX而是我XX了。为了分数,我在考场上,在对任何一条军规都没有印象的情况下,当场编出了22条军规,最后写得卷子上都没有空白位置了。其实我能编个三五十条的,但我怕老师生气。希望当年的22条军规的作者,能和我,英雄所见有所略同吧。不知道那22条军规,是不是也是在考场上编出来的呢。

最后的最后,交了卷子,吃了顿好的,回家睡觉,睡起来发现脖子和背都疼。作为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,我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膝盖和关节出问题,结果没想到,最先报警的反而是肌肉。毕竟那些马放南山,彻夜不归的年龄已经渐渐远去,还是要努力保养身体,才能达到我活到一百五十岁,把养老金赚回本的目标。这学期很快又要结束啦,希望故事的结尾,也是一切顺利,很多很多年以后,我在坐飞机的时候,也可以轻描淡写的说,硕士学位嘛,我也有两个 ;-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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